火炉森森

要怎样回应自己的内心才好?

【大宫SK】光影

一切都与真人无关






二宫回到家的时候,外面的雨已经很大了。

脱掉沾满雨水的外套,整个人躺在沙发上,从裤口袋里拿出电量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手机,手指头快速地按下一串号码,然后放到耳边,等待着接通。他已经想好今天要和他说什么了,大概可以说上一个小时,最好还可以听见他说到一半就睡着了的声音。二宫这样想着,胸口起伏,心跳都变得更快了。

好像这通电话等了很久,直到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,二宫听到的也只有留言的提示。

带着失望和一点点的委屈,把手机扔在茶几上,那上面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外卖盒。二宫盯着只有一盏灯的天花板,想着他的身影,那些生活中再也正常不过的身影,但想着想着,他闭上眼睛,不敢再想了。

想象中的他的每个身影,旁边都有一个女人。

他的妻子。

 

“这个世界挺好的。”

二宫想起这个,揉了揉眼睛,离开沙发,带上了灯,独自一人回到他做梦的地方。

-




二宫是一个寂寞的人,这个寂寞是他自己认为的。高中毕业后上了普通的大学,从学校毕业后进入普通的公司,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。有时下班后被同事拖着去喝根本不想喝的酒,然后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身子,在填满了他一整个天空的霓虹灯下缓慢移动步行回家。有时候他的眼前会出现幻影,他想抓住它,却每次一伸出手,那个幻影就不见了。

他想,那个幻影也许是来解救他的。

是来把他从这没有边际的思念和寂寞中解救出去的。

每当他这么想着,就觉得视线模糊,像是下一秒就要昏迷在这人群中。

 

二宫的寂寞,大概是从那辆列车开走后开始的。

那之后,他就像是被淹没在了无形的人生长河之中,日复一日地生活,该笑的时候笑,该难过的时候难过,随着大家的方向,走人最多的道路。有时候他也会想,这样真的好吗,可就算这样问自己了,下一脚还是迈进了汹涌的人潮,陷入了麻木的世界。

他很不甘,却又无可奈何。

就算他再次见到大野智,这份无力的心情也没有办法消除。

 

 

那是两年前的冬天,二宫下班出来,碰到了坐在门口的大野智。

他猫着背,穿的衣服不多,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团。二宫走过去把自己的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,也没等他反应过来,就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。

就算隔着好几层的衣服,二宫还是感觉到了这个人身体的温度。

然后他听到,一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。

“小和。”

二宫顿了顿,加深了自己拥抱的力度。

 

然后他们并肩走在这条街上,五彩的灯光渲染他们的视线,大野智看着这一切感叹这个城市变得也太快了,明明是以前上学一定要经过的路,现在已经完全认不到了。二宫点点头,尽管周围很嘈杂,他还是听见了他们两人行走在这道路上的脚步声。

大野智是在二宫即将升入高三那会离开这个城市的。他背着包,怀着他的梦想,踏上了那辆开往东京的列车。二宫是唯一一个去站台送他的人,他本应该是要去追的,但他就只是站在那里,看着那辆列车随着时间的流水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里。

他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他回来,他回来了又有了点惊慌。

偷偷看了看身旁的这个人,十年的痕迹似乎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,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。他把长发剪短了,皮肤变黑了,好像还比以前更瘦了。二宫张开嘴想问问他这几年都过得怎么样,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东京怎么样。

“东京啊。”大野智微微抬起头,像是盯着高楼的楼顶思考,“真的是个很令人向往的城市呢,多亏了它的福,我才能实现我的梦想。”

他的梦想是成为漫画家。

“你的漫画我每期都有买哦,还拿去给我的同事看了,他们也说你画得很好,还想找我要你的签名。”二宫像是思考着什么,“但我说不行,因为大野前辈……”

“嗯?”

“因为大野前辈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嘛。”

二宫像是开玩笑地笑起来,不知这个动作做了多久,二宫也没有听到大野智的回应,他突然有点紧张起来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那个,小和……”

“啊?”

“其实……我这次回来是因为……”

二宫看着大野智的眼睛,那眼睛里似乎有了什么他从没见过的东西。那东西在夜晚中发光,比身边任何一盏灯都要亮。

“我想告诉你,我要结婚了。”

二宫继续看着他的眼睛,看着看着,又笑了起来。

“什么嘛。不就是结婚吗?”二宫移开了对着他的视线,“都快三十了,也是时候要结婚了啊。”

“是吧,我觉得你也应该尽快找一个了。一个人的生活还是会有点寂寞的吧。”

“好啦好啦,别说这个话题了。”二宫用手心抹了抹自己的眼角,抢先一步走在了大野智的前面,又用起了开玩笑的口气,“你难得回来,我们去喝酒吧。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纪却没办法和你一起喝,这才是真正的寂寞啊大野前辈。”

大野智在后面还说了几句话,但二宫听不清了。

恍惚间,他又看见了那个幻影。

 

大野智回来不到一个星期,二宫和他出去喝了三次的酒。大野智说他同事想要的那些签名他还是写给他们吧,二宫拒绝,因为那些其实都是他瞎编的。他们一起回到了以前的中学,门口的保安已经换了,那放在窗台上的花也不见了。大野智问那花现在会是在哪里呢,二宫想它应该都死去好几年了吧。

他们还去了二宫的家,二宫给他看了自己的毕业照,大野智用手指来回抚摸相片上二宫没有表情的脸,说真好啊那时候的小和。但后来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现在的二宫,马上改口说现在的小和也很好哦。二宫看着他笑起来的脸,手指握紧成拳头,假装很用力地捶了他肩膀一下,然后继续听他真是怀念啊这样的话语。

二宫一直待在他的旁边,他想永远都这样待下去。

大野智走的那天还是只有二宫一个人去送他,因为只有二宫一个人知道他回来了。这次他要踏上的列车已不是当年的那列了,二宫怀着的情感也和上次有所不同了。

他站在那里看着列车远去,像是有人在用手勒住他的脖子。

 

二宫本以为那之后他们会再次失去联系,尽管互留了手机号码,但他并不打算拨过去,也不打算发短信。他以为自己还会像从前那样,步行在人群中,寂寞地等待不存在的幻影出现。他以为自己时隔十年见到大野智他会很快乐,但他没有。

他觉得痛苦,尤其是在二宫听到大野智说出那个消息的时候。

还有在发现他已经把长发剪去的时候。

深信的东西接连死去,一些期待也只能深藏在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地方。

尽管这样了,在大野智再次离开的一个月后,二宫还是在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深夜看着手机里他的号码,对着通话键轻轻地摁了下去。他刚从酒吧回来,呼出一口气都是酒精的味道。屏幕的微光打在他的脸上,他眼前浮现出大野智的脸。

他的脸上同样是光,却拥有着另外一种颜色。

那个少年坐在他的旁边,看着昏黄的世界,讲述起心中未知的世界。

二宫闭上眼睛,感觉手机屏幕暗了。又等了一会,黑夜被划破了。

“喂。”

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,二宫哭了。他突然就想到了爱这个字,这个字让他辗转难眠,让他看着万家灯火难过了一次又一次。每一次想醒过来,都会被困进他的温柔里。

深信的东西,还没有死去。

那个夜晚,二宫借着酒劲和大野智对着屏幕讲了一个晚上的话,关于从前,关于未来,关于今天遇到的事。这个聊天一直到他靠在沙发上睡着,陷入一个非常非常长的梦。那个梦真实又虚假,像是烛光,像是烟火,以至于二宫醒来时觉得白天也没有那么刺眼。看见睡着后大野智发来的短信,他感觉自己又进入了那个冗长的梦境。

冬季河提边的影子,呼出的热气冒上黄昏。

“那你要跑得快一点哦。”

 

有时候二宫觉得,自己也蛮可笑的。

-




二宫第一次见到大野智,是在家附近的补习学校。那时的大野智留着染了色的长发,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。二宫最开始以为他是不良少年,就不敢和他说话甚至不敢正眼看他,只敢在写作业的缝隙用余光偷偷瞄那只放在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,和那人低头时可以遮住侧脸的垂下来的头发。二宫本以为自己与那人并不会有什么交集,直到他在学校的礼堂里又看到了他。

那是学校开办的歌手赛。夜晚的灯光比月亮还要刺眼,不同的旋律交织在一起,周围很多人都在欢呼,二宫只觉得吵闹。在他准备偷偷溜走时,他看到了人群的另一头,注视着舞台的大野智。

二宫还不知道大野智叫大野智,他只知道这个人是他在补习班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。

没有缘由的情绪浮上他的心头,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方向移去。在他的斜后方正好有一个空着的座位,二宫坐下,看了几眼舞台后,目光就转向了那个人。

舞台的光,照亮了他的长发。

二宫一直坐到歌手赛结束,才顺着人流离开。

“你觉得怎么样?”在门口碰到的同学问他。

“挺好的。”二宫没有犹豫,“幸好来了。”

 

第二天再去补习班的时候就和他搭话了。

知道了他的名字,也知道了他不是不良少年,

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柔,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说几句话就会有来揍人的感觉。

还交换了电话号码,当天晚上就躲在被窝里发短信过去了。

然后收到了回信,回信的最后一句是‘晚安,明天见’。

 

真正打算睡觉的时候,二宫抱着被子,怎么也睡不着了。脑海里全部都是今天才真正认识的那个人,想着想着就莫名其妙害羞了起来,把脸埋在被子里久久不能平复。

 

好喜欢。

明明还一点都不了解,但还是好喜欢。

 

一直到很多年后二宫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陷进这样的漩涡。

 

 

他们很快就熟悉起来了。

尽管教室隔了两个楼层,二宫还是几乎每个课间都会去找大野智,这仿佛成了一种习惯。大野智的同学有时会开玩笑说这个小学弟是不是在追大野学长啊,二宫每次都会忍不住红着耳朵躲到大野智身后。大野也都只是笑笑,回应说你们想太多了。

他们放学也会一起走,尽管回家的路其实是不太相同的。他们会在那个路口告别,第二天又会在那里相遇。补习班也是一起去的,还会一起吃晚饭。二宫会把自己在学校经历过的一切事情全部说给大野智听,大野智会注视着他的眼睛时不时笑着点头,再接着二宫的空档说些自己经历的。他们聊生活,聊宇宙,聊山那边的城市,聊外面世界的大海。那时候一切都是未知的,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。

慢慢地,二宫就知道了很多关于这个人的事情。当然不仅是从本人那里听来的,还有从他同学朋友那里到处打听来的。大野智喜欢画画,也生着一双艺术家的手,二宫好几次都想去碰碰看,最后都因为害羞而告终。

 

内心里的小心思在一点一点地膨胀,深处的渴望也在发出寂寞的哀声。

 

 

在高二的某一天,二宫向大野智表白了。是他自认为的表白。

只记得那是一个冬天,他们刚吃完学校门口卖的关东煮,离补习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,他们就坐在河边的草地上,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被远山埋没。那是再也普通不过的第一天,他们靠得很近,呼出的热气融进夕阳,再化作影子被流水拉长。

“小和有梦想吗?”那天大野智突然这样问他。语气还是那样温柔。

二宫沉默了一会,他从没仔细考虑过这个,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。而在他现场思考了一会正准备回答时,身边人的声音就先出现了。

“我啊,想成为漫画家。”

大野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二宫转头看他,看见了他的那双眼睛似乎在闪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。那光像是夕阳在河面上的倒影,像是落入深渊仍在闪烁的星星。它波光粼粼,又深不见底。二宫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记忆里寻找这个光,最后却只能盯着窗外的路灯发呆。

 “为什么呢?”二宫问道,“为什么想成为漫画家呢?”

“因为我很喜欢画画啊”大野智回道。

明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回答,二宫却渐渐红了耳根。

“真好啊,前辈的梦想。”循着他的目光望去,看见的是没入远山的太阳,和某些在更远地方的东西,“感觉我们的差距好大呀……”

大野智呼呼笑了两下,“还可以吧。”

这算是什么回复。二宫想。

之后两个人就这样坐在河边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大野智说他毕业以后就要去东京,因为那是离他梦想最远的地方,也是可以包容他的地方。二宫说自己还没有关于未来的计划,大概一辈子都会留在这座小城市吧。

说出那句话之后,二宫感觉有一股没来由的悲伤漫上了心头。但随着悲伤而来的,是一种别样的憧憬,是燃烧着的心情。

 

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,二宫抓住了大野智的衣角。

“前辈,我可以追你吗?”

这样的我,有资格去追你吗。

眼前的背影沉默了好久,然后缓缓转过身,二宫松开了攥着他衣角的手。

 

“可以啊。”他听到大野智说。

 

“那你要跑得快一点噢。”

-




二宫时常会想起那段日子,想起那句话。或者说他无时无刻都处于记忆的漩涡,拉着他在原地旋转,再在他晕头转向的时候在头上倒下便利店里最便宜的啤酒。

大野智走的前一天他们路过了校门口的保安室,看见窗台上出现了一朵栽在花盆里的花。大野智用手轻轻触碰了它的花瓣,它颤抖了下,就混入了吹来的风。二宫听见大野智在叹气,也许是因为再也见不到它了吧。

就像他,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
进火车站送大野智的只有二宫一个人,因为大野智的梦想只有二宫想去支持。大野智常说自己是没人爱的孩子,在这里活得不太开心,所以能早点去东京就早点去,好寻找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容身之处,逃离这个被山禁锢的城市。二宫听他说着,忍住了泪水。

我要守护住这光。最后二宫说服了自己。

 

火车靠站了,大野智提起行李,二宫想去拉他,却还是放下了手。


“那我走了。”

“嗯,你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“好,我们电话联系。”

“再见。”

“再见。”

 

 

列车开走了,二宫在原地停留了许久,才抬起沉重的右腿,迈向出口的方向。

 

他还是没能说出那句话。

他想叫他不要走。

这是自私的想法。

 

大野智走了后,二宫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光。他不知这是否是这个年龄孩子的通病,他总是感到悲伤,一点小事都能触动敏感的神经,进而闯入皮肤,敲开脆弱的骨头,去抠挖疲惫的心脏。这样的感觉在遇到大野智后就很少有了,而在他走后的那个晚上又加倍地袭来,让他在黑暗中睁着一双干涩的眼睛,看外面的路灯亮了又暗。

路灯坏了,好可怜。二宫这样想,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脸。

 

他再也没有见到大野智,直到那天。

但他一直有在杂志上关注着他。他已经完结了两篇作品,还出了几本自己的画集,在东京开了签售会,有了一定的知名度。用手抚摸杂志上印着的大野智的最新照片,二宫觉得这就足够了。

他成功了,在东京。

他的梦想实现了。

 

二宫为他高兴。但这高兴每次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,每当他低下头回看自己,原本的高兴就会被更持续的落寞所代替。

二宫评价自己的生活是:看得见死亡的日子。

 

他强忍着思念的洪水,去捕捉隐藏在各个角落的幻影。再大野智回来的那天之前二宫没有给他打过电话,因为那个号码已经被他永久删除了。他不知自己是在发什么神经,但他就是觉得,不再去联系才是最好的结局。

一切的一切,都是他的单相思。

只有他把他当恋人。

 

而这一切的一切,都在那个人回来后全数奔溃了。

 

他抱着他的时候,才感觉到自己其实是真实存在的。

 

和他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这样。只要听着他的声音,哪怕是从很远地方来的,也有了‘我活着’的实感。二宫沉溺于此,却在放下手机后又被悲伤袭击。

 

他减去了长发,他要结婚了。

这些是真实的。

只有藏在深处见不得光的感情,才是假的。

 

可他不想。

 

心里的呼唤欲出又止,最终融入了黑夜里已经被修好的路灯。

 -




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电车上了。

今天参加了聚会,老板组织的,等于强迫性的。被灌了好几瓶的酒,出来的时候看不清路都摔在了地上。草草告别了同事,口袋传来短信的铃声。掏出来一看,是大野智的名字。

 

刚才一同事一边拿着酒杯乱晃一边问他,怎么还不结婚。

他说因为他喜欢的人没办法来娶他。

娶?同事笑道,开玩笑的吧。

嗯。开玩笑的。二宫拿着自己的杯子和他的乱碰了一下,哈哈笑了几下。

 

点开短信却因为喝了酒而不太看得清字,就又塞回了口袋,想着明天早上起来再看。而就在他稳住脚步准备向家走时,他又看见了那个幻影。

而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。这一次,他看清了幻影的模样。

那就是大野智的模样。

他拖着疲惫的双腿追了过去,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不断变化的夜晚景色,还有车门玻璃上的,红着眼角,凌乱着头发的自己。二宫看了下手上的车票,这是开往东京的列车。

好想他。

二宫从没这么爱过一个人。尽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两年不到,尽管他们已经分开了将近十年之久。二宫不知道,如果自己没遇到大野智,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。

 

大野智是他的光。

只是他还不确定这光是来救赎他的还是来毁灭他的。

 

下车后就按着之前大野智给他的地址去了。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东京,曾经公司出差的时候来过,他还想自己会不会在街头碰到大野智,碰到的话要和他说什么。然而并没有遇见,他想也是,毕竟东京这么大,毕竟是能实现梦想的地方。

 

坐在出租车里突然就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和大野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。随之而来的是他的高考失利,是他的求职被拒,是他对自己生活的评价,是他茶几上还未清理的外卖盒。出租车因红灯而停下,透过玻璃窗,二宫看见了街边书店大野智画集的宣传板。

宣传板上的大野智身边聚集着光,是胜于黄昏的光,是胜于星星的光。二宫想去抚摸那张大野智,却在手指触到冰冷的玻璃那一刻恍惚了过来。

 

红灯变成了绿灯,出租车继续行驶在拥挤的马路上。

 

他的未婚妻会是什么样的呢。

应该长得很好看吧,只有好看的人才配得上他。

光是长得好看也不行呢。一定要善良,要爱他,要对他很好很好。

 

要比我更爱他。

 

下车后二宫和也就远远望到了天空中孤零零的月亮,也许它的周围还有星星,但他现在看不见。顺着地址找去,这是高档的小区,道路两旁的树都修剪得比他的头发要干净整齐。停下来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,他知道自己到了。在心里默默背着大野智家的楼层,终于是鼓起了一丝勇气来。

 

 

睁开眼,目光里是大野智家亮着灯的阳台。

紧握着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发出即将关机的提醒。冷风从身后吹来,吹起了二宫还浸在酒精里的发丝。他就这样,站在只有路灯看得到的地方,望着那很近却恍如隔世的房间。

他想着、回忆着、期望着。

 

冬季河提边的影子,呼出的热气冒上黄昏。

他的眼睛在夕阳下熠熠生辉。

 

“那你要跑得快一点噢。”

 

 他又想起了大野智的光。


 

揉了揉发酸的眼角,二宫将手机塞回口袋,终于是转过了身。

 

他想,还是算了。

 

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了。

 

 

-

 




 

“小和。”

二宫停下了脚步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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